“啪!啪!”重重的响卷彩带声远远传开,傅沅高中的“学园庆”拉开了帷幕。
学生们为之欢呼雀跃,志愿者们则是按部就班地在各个摊位上准备就绪。
可以利用双休日的时间来专门举办如此大型娱乐项目,实在是多亏了上层的能量吧。然而统筹大量学生都按照规定进行庆典式的舞会,又是太折人情的一件事。校方索性更改了最初的意愿,宣布周六全天除晚宴和舞会意外,一切经由学生会组织。
也就因此造成了今天一早艾客发现教学楼里空无一人的局面。他是那种一旦被热闹气氛包围住,就会自动被其他人忽略的那种人。
很有先见之明地避开人多的礼堂(旧城堡)和前后花园,没有玩伴的他只能打算找个地方安静地度过白天。想来如果尼娅在这里的的话,他肯定就有的玩了,因为尼娅在的时候,慕塔慕塔也会跟他们一起。而一旦三个家伙聚齐,总会是有人愿意先找些乐子的。
但是现在,悲剧的艾客只能走马观花似的在几条干道上遛达。
“算了,去找罗薇吧。”艾客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找她,或许只是心血来潮地想要在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机会上来点恶趣味。
以往整洁笔直的路径总是让人无法分心,随着人流只想着走到教室,又或是走到食堂。然而一旦康庄大道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占据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走马观花式的艾客又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眼前临时搭建的帐篷就有好几款不同的样式,建议塑料房和干脆是露天的活动点缀其中。不过无论是精致的还是粗陋的,都看得出来大多数学生对于此次庆典的感情投入,可以用不菲二字形容。
“还真是热闹啊,连这么热门的‘化妆派对’都被挤到礼堂以外了。”走在通往礼堂的路上,艾客身边的人愈加多了起来。经过装饰的门脸上写着“化妆派对”四个字,门口的人数正是印证了艾客的说法。
所谓的“化妆派对”就是指让参与者在进入帷幕间之前选择三个房间之一,并蒙上眼睛,由不同的化妆组对其进行化妆。而之所以是三个不同的房间,就是在化妆风格上做些手脚。最后再让被化妆的参与者揭开眼罩,欣赏自己的化妆效果。也就是说,假如运气好的话,会被包装成一位翩翩公主,运气差的话,被恶搞成伪娘也说不定。
由于事先在宣传的时候,艾客就觉得这个活动大概不错,所以艾客本想凑个热闹进去玩玩的。可是正巧看到一位出来的老兄。他本来就不是太得体的尊容,愣是被整成了一副女仆模样。艾客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脆弱的心脏还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的。
那边的招牌上写着“落日酒吧”的房间看上去很奇特的样子,其他活动室都是临时搭建的样板房,它看上去却是实实在在的屋子。若是平时,大概不会有那个学生不认得学校里的一草一木,可是偏偏是学校花里胡哨的装扮反而给它铺上了一层迷彩。
因为没有任何装扮就像个储藏室,而且清清楚楚地挂着招牌,证明它是一间活动室。门口则没有人在排队,位置也是远离主干道,正合艾客的心意,他决定进去看看。
“咦?这是……”一握住门把手,艾客就发现不对,手扶在上面拧来柠去,门却始终打不开。
“什么嘛。”感觉就像还没开始就要结束的游戏,真是毫无卖点。“大概又是恶作剧之类的节目。”
就这么无聊地转身,离开,艾客几乎没有思考就做出了决定。他漫不经心地迈步走下阶梯,视线显示脚下是那种纹路很清晰的木质。在此期间,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脚步声。
“嗒,嗒。”声音很脆也很响,节奏不快不慢正如读秒,说起来西部牛仔那种牛仔靴在地板上敲击声大概跟这个也相去不远。而就在那短短的几秒中,那很是别扭的声响,使艾客有种想使劲跺上一脚的欲望。
“嗒。”又是一节台阶。
声音仍然没变,还是那样重重的触地。但是艾客却停住了脚步,他终于决定临走也要给这无聊的屋子一个纪念。
“嗒。”屋子里传来了同样的声响,只有一次,微弱而又刻意寻求一致。
“谁?”
当前一刻那无聊的念头刚一萌生,后一刻艾客的直觉便提携着听觉告诉他,这酒吧里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他,而且是不怀好意的那种。他猛然回头,身子也随之在转动……
将将看到一个人影在窗户后面闪动,一阵“咔嚓叽咔”的木板碎裂的声音立马充斥在艾客的耳膜中。随之而来的是重心的极度不稳定,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紧接着又是“噗通”的一声,他摔倒在地。
被摔得不轻不重,发现自己坐在原本是台阶的地上,一身土渣木头渣,周围都是碎片。貌似没有哪个词比“灰头土脸”更贴切的了。而尤其是一想到庆典气氛下,这幅蠢爆了的摸样真是让人心情不爽。
“活见鬼,楼梯突然坍塌这种事,居然会被我这么轻易碰到。”
抱着这样想法的艾客第一个想法就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的。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再向外迈出一步,告别现场。OK,万事大吉了。
可树欲静而风不停,就当他认倒霉准备转身走掉的时候——
“啊!救命!救救我!”
酒吧里突然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被几层障碍物削弱了声音的强度,仍然被离门不远的艾客听到。这还不算什么,惊悚的是之后“砰”的几声,急促的枪响射击。
90%的路人此刻听到这样的枪声,大约都会联想到什么竞技比赛鸣枪之类的,好把它和当下环境联系起来。而实际上另外10%的人是具有“判断子弹撞击物体类型”的天赋的,简单来说也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艾客这家伙也算那10%里经验丰富的一个。玻璃碎裂是第一声枪响的结果,之后就有了闷声,显然是有人中弹了。
“什么!可恶。”艾客吃惊之下,无数念头暂且抛开,三步并两步撞开酒吧的大门。
欧洲老式装修风格的酒吧,从皲裂的地板和带缝的墙壁可以看出设计者特意描绘出的沧桑感。吧台前后,酒杯酒瓶一应俱全,吧台上还留有一杯盛着液体的杯子。除此之外,桌椅整齐,不像是常有人光顾的模样,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是个行将失业的小店。不过即使这样,也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以至于让艾客对其的看法脱离庆典的范畴。
而唯一符合刚才枪声存在的证据,是吧台后面玻璃上的子弹孔和不停下滑的血浆。当事实真真切切的展示在眼前,不由他艾客不谨慎。他猫着腰快步靠近,再翻过吧台。果然,有一具尸体伏在地上,应该就是求救的那人。
一身女服务生的打扮,右手还持着刚才枪声的来源——那把大口径的手枪。一眼就能看出是他杀,原因是伪造的痕迹太明显了。玻璃上的弹孔不唯一,尸体是不会握着枪再对着玻璃空放两枪的。了然这一点的艾客,决定和杀人犯先稍微比比耐心了,他知道那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决计没法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逃走的。
从枪声响到现在,准确的说,还没有超过二十秒。
“阿莫尔·固化。”就在心念可及的范围,甚至不用动用手臂动作去引导,浣之力就进入了左手。艾客简单的加持了一个坚固化的微魔法,他的拳头就可以在不到半分钟内保持铁器的硬度了。
半分钟,是大多数施法者眼中难堪大用的持续时间。这种微型魔法无法蓄力释放,也就谈不上有什么进步空间,只是按照术式引导出来而已,威力上也只能以不强不弱来形容。但偏偏艾客对此抱有浓厚的兴趣,每次战斗总要用到,算是情有独钟。
而在艾客的摸索之下,那人终于又发出了些动静,好像在吃力地搬动什么东西。“就是现在!”趁着噪声的出现,艾客再次翻过吧台,贴在里间外的侧壁,探头向里面看,声音又变得呜呜咽咽起来。
摞起来的箱子,顶端有些不稳,勒住的绳子带着它在半空中晃荡,好像是被通风管道里的强风吹的。情景有些诡异,艾客不禁有种发生错觉似的错觉。然而这种错觉不过是瞬闪即过的。
一秒之后,艾客微笑间一只脚突然伸了进去,重心压低,移动中碰到了另一只脚。于是再不迟疑,脚往回一勾,对方的重心就倒向了门口。身体再借力往前,进入房间。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之后,被强化的手握紧往墙上一砸。“嗵!”的一声巨响,在墙面上印出了一个拳印。
原本以为对方身体往前扑倒的话,可能还有翻身反击的机会,所也就做好了就势下压的准备。可谁想那人直接被这一拳吓得瘫坐在地,久久不能自抑。
“喂喂!丁玲!救我啊!”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还有同伙!”艾客心下吃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又搞砸了,李慎你个笨蛋!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真是的。”
叫丁玲的女人不慌不忙地从入口走进来,脸上写满了“兴致索然”四个字,打量着艾客和被制服的李慎。
同时艾客也打量着她……
严格地说,果然不应该是“另一个人”,而应该说是死而复生的尸体。那个被爆头的血喷了一墙的女服务生,此刻正俏生生地站在艾客面前。额前的血迹还占着一大片位置,弹孔也好端端的没有消失。
“嗯!!?”艾客一时语滞,身体还保持着作战的状态。
“哈哈!你不是当真了吧?”女生又豁然笑了起来,脸上夸张的笑容与满面逼真的血渍构成奇特的组合。“居然真的有骗到人,哈哈哈!”
“别光顾着笑啊,先把我弄起来啊!”地上趴着的李慎无奈地求救。
“只是个解谜游戏而已嘛!大哥你被骗到了啦。哈哈。”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自顾自地捧腹大笑,已经无药可救了。
“你是丁凝?”稍微缓过来神的艾客,重新恢复了判断力,他疑惑地指着熟悉的面孔问道。
“哈哈,丁凝?谁、谁是丁凝?”有种很强烈的熟悉感,但总体上还沉浸在几乎不存在的笑点上,少女自言自语道。
“那个,咱们不是前几天还见过面吗?”那天夜里的双马尾与眼前的双马尾重合,艾客不假思索地继续问。
艾客说得有些不干脆,听起来颇像抱怨,旁边刚站起来的李慎忍着疼挤了挤眼,顺着这个意思添油加醋道:“会长,你不是没有男朋友的吗?”
“什么、什么男朋友!你说谁是丁凝?谁?”明显是害羞了,刚刚快要捕捉到熟悉感源头的丁玲又慌不迭地否认。
“就是长得和你……很像的一个女生,叫丁凝。”艾客也觉得不大对劲,这性格看上去差的也有点远。那个家伙绝对是怯声怯气的,可这位说起话来却是大大咧咧,完全不相符嘛。
“哦,哦。你说的是那个冒失鬼是吧?”丁玲突然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谁,反应慢到这地步的她自己却丝毫不以为意。“那正是什么什么?妹。”
“啊???”艾客顿时不解其意,很疑惑地说了个“啊”字。
“舍妹。”李慎恰到好处的翻译。
“呃对,就是舍妹。”这个“舍”字念得跟“射”似的,尾音拉的老长,算是把词原本的婉转韵味彻底抛弃了。
“好吧,这个问题先告一段落。那,你们这……是什么东西?”艾客手指绕着四周转了一圈。
“啊~”又是长长的拖着,“这个是学生会的特别栏目,名字叫“美少女被枪杀”,怎么样?这名字不错吧。”
“嗯……不错。”艾客有点被雷的感觉,怎么看这名字都是在突出“美少女”吧。
“恭喜你哟。你可是第一个拿到奖品的人呢!”少女嬉皮笑脸地露出小虎牙。
“也就是说只有我被骗了吗?真是不幸啊。”艾客假装懊恼以结束尴尬。
“也不算啦,要不是李慎这个笨蛋老是动作慢,早就能骗到好多人啦。”
“饶过我啊会长!这次可不是我慢呐!明明是他太变态了!”旁边的李慎赶紧辩解道,一边还指着墙上轻微的拳头印子。
“哼哼。”颇有大姐头风范的丁玲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副“就你也想骗我”的表情,瞳孔中的眼神逐缓缓移动到墙上。
随后很不情愿地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证据,手指不雅地擦了擦鼻子,半晌没说出话。最后还是忍不住用故意粗声粗气外加东北口音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艾客非常无语的话。
“大哥,你练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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